【一百多人的聋哑人快递队伍 不到一年只剩2人】一家叫“吾声快递”的站点,因为组建了全国首支聋哑人快递队伍而被广泛关注,媒体也纷至沓来。但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,今年8月15日,“吾声快递”宣布停业。原来的老板明确表示不再涉足快递行业, 聋哑快递员也纷纷离场,现在仍在坚持做快递员的,只剩下张小山(化名)和另一位聋哑人。
左手手掌向上平摊,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,快速在左手掌上方从靠近身体的一侧向外划过,这是“递出”的动作,在手语中也可以表示“快递”。分拣、扫描、装箱、配送,不需要用到什么复杂的语言,张小山可以按照收件人的习惯,将快递放在快递柜或者敲门送上楼,一单快递就送成功了。
但是当“意外”出现时,语言带来的隔阂就出现了,“为什么不接电话?”“为什么未经允许将快递放到快递柜?”“为什么我没有收到快递,但是显示已经收货?”,健全人可以用语言一一解释的问题,在聋哑快递员这里却变成了不可逾越的难题。投诉、罚款、不理解、无法交流等字眼被反复提及。每次投诉会被罚款60-100元,而他们送一单快递的费用是1.5元。
吾声快递创始人顾忠的父母是聋哑人,他反复提及自己儿时的经历,在读初中时就知道自己家里贫苦,没有钱供他读大学,也曾想过自暴自弃,后来为了攒上大专的生活费,16岁便半工半读。“聋哑家庭的孩子很容易走歪路。”顾忠希望用快递这份职业改变残疾人家庭,“聋哑人赚到了钱,才能培养他们的下一代。”
顾忠聘请的快递员多是一些小学、初中没毕业的社会聋哑人,快递网点取名“吾声”,想要表达的是“我的声音”,“就是要打破社会大众对残疾人需要可怜、帮助的传统观念。聋哑人和正常人一样,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改变命运,同工同酬。”
在磨合中,“吾声快递”起步了。起初,顾忠要求快递员尽量送货上门,但遇到了各种问题。附近的邻里投诉聋哑快递员敲门的声音太大,扰民;敲门后,屋里的人问,是谁?他们听不到,继续敲,屋里的老人害怕是坏人,不敢开门。为此,顾忠找人录制了一段语音:“您好,我是聋人配送员,您的快递到了。”但是因为听不到,聋哑快递员无法确认屋内是否有人回应,只能一遍遍的重复播放。
无法接到收件人的电话是一个大问题,聋哑人习惯用短信沟通,但经常短信发出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人回应;或遇到比较着急的客户,一个电话打过来,聋哑快递员手足无措。怀疑聋哑人快递员是否是聋哑人的情况也有,有的收件人坚持称“见面让我看看”。
经过三四个月的尝试磨合,吾声快递员每日送单量与健康快递员基本持平。接着,团队吸引到了更多的聋哑人,从 30 多人发展到了 100 多人。有媒体对吾声快递进行了报道,称这些聋哑人“本是需要帮助的人,却成为了帮助别人的人。”但有一天,顾忠告诉快递员:吾声快递“做不下去了。”
和健全人相比,聋哑人送快递接收到的投诉多,最大的问题是无法沟通,“聋哑人习惯呆在自己无声的世界里,他们很难和健全人交流,也害怕,不知道要怎么沟通。”聋哑人打字时的语法、语序和健全人使用的不一样,比如“多少钱”,他们会打成“钱多少。”人们只能靠猜测来理解。收件人也有苦恼。有时候想要退货,不知道怎么操作,快递员听不懂,也不会说,只能打字沟通,但是聋哑人打出来的话他看不懂。
顾忠说,有时为了安抚快递员,对一些无由头的投诉,由网点承担投诉的费用。按他的说法,2021年5月之前,顾忠每月会为快递员垫付6至8万的罚款。而一些快递员离职后,他们此前欠下的罚款也只能由公司承担。“我跟他们讲要守规矩,他们不听,从5月份开始,我就说谁的罚款谁承担。”顾忠说,而这换来的则是聋哑快递员的大量离职。
另一个是管理问题。“聋哑人本身也不好管理,纪律性很差。”顾忠说,他们招聘的聋哑人多是“社会聋哑人”,没有读过大学,文化水平低,比如会突然离职,影响该片区快递的送达率等;收件人希望送货上门,但是一些聋哑快递员害怕沟通,还是把快递放在快递柜里。没多久,收件人的投诉就来了。
按照顾忠的说法,今年5月,公司已经赔了三百多万。8月15日,“吾声快递”宣布停业。在新的快递点,只有张小山和另一个聋哑人还在继续做快递员。
金秋时节的上海街头,桂花飘香,甜到发腻。11月4日这天,张小山送出去了503件快递,他发来文字“累死了,吃不消”。幸运的是,这一天他没有接到任何投诉,不出意外,按一单快递1.5元计算,这一天他将会赚取754.5元。
中国残联全国残疾人就业和职业培训信息管理系统的相关数据显示:截至2018年底,在中国持有残疾人证的就业年龄段的1694.8万残疾人中,已就业948.4万人,就业率为56%。(新京报) https://www.sohu.com/a/501110044_11498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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