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手盆里趴着两三只微小的飞虫。
为什么家里最近这么多飞虫,秋天都快过去了,不是你们的季节了。
我还挺怕虫子的。两三只黑色小虫趴在白洗手盆里,时不时飞一下,我会觉得很讨厌。
我打开水龙头洗手,小虫飞走了,只剩一只还趴着。水溅到它附近,这种密度的水雾它大概飞不起来了,因为它实在是很小。它艰难地向上爬,爬一步就遇到水珠,遇到水珠就滑下去一步,如此往复,努力爬了半天还爬得更低了。我想起海边不会游泳的人,想往岸上走,但是被看上去小小的海浪卷得离岸越来越远,最后可能会淹死。
我用手挡住水,这一挡不知怎的,反而溅起来更多水珠了,小虫一下子滑落,顺水流滑进下水道了。
它真的被小小的海浪卷走了。
我立刻关水,在洗手盆前面等了一会,但它没有从下水道里飞上来。可能,真的已经淹死了。
小飞虫,好脆弱,就这样轻易地死掉,死于一颗小水滴,而且它明明在努力地向上爬。再者,它还死于很荒唐的理由:我想给它挡一下水,反而把它淹死了。
不管多小的生命都努力地爬过了,不管多大的生命都会轻易地死掉,他妈的,为什么地球上要诞生生命,这能叫奇迹吗,我只觉得这很恶趣味!
其它星球没有诞生生命,一定是因为它们很正派,给不了的东西就不给,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,不对等的交往就不吊着,balabala 等等等。地球是个混蛋,明明就不生命友好,还装出一副宜居的样子。
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弹棉花。
据说以前的人,如果棉被睡太久把棉花睡瓷实了,就不暖和了,他们就要请弹棉花的人,把棉花重新弹得蓬松。
我第一次听说弹棉花的场景是这样的:
我学习弹琴,我练习弹琴。
某位亲戚闻声评价道,好像弹棉花。
不练琴很多年之后,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弹棉花,只知道是骂我弹得难听。有一天放学,我坐在车里,看到街边有一个人,站在一个像木板床的东西上,床上绑着铁丝。别人说那就是弹棉花的。
车一下子就开过去了,我也没看清楚,但是我却牢牢记住了街边弹棉花这件事。已经过去十多年了,我的大脑可能捏造了很多关于它的记忆:那个弹棉花的人很瘦、打赤膊,他当时好像没在弹,我为没能看到而惋惜,但他又好像在弹,我听见了噔噔的铁丝声。
说到底,棉花到底怎么弹?我想象是把棉花铺在那个木板床上,然后弹铁丝,棉花就被抽得跳起来,然后蓬松了。
全凭想象,我也没上网查过,因为我其实一点也不关心怎么弹棉花。
我关心的是,以后恐怕不会再有弹棉花的需求了,越来越多鸭绒被,弹棉花的人不知何去何从……其实我也一点不关心这个。这场失业已经发生过了,现在弹棉花的人很少了,不会有人还以弹棉花为生吧。不如关心一下正在被AI替代的我自己。
我真正关心的是,以后的人也许都不知道弹棉花了,弹棉花作为文化的一小块碎片,就要消失了……其实我也不关心这个。自然消失的文化数不胜数,弹棉花在其中实在算不上值得惋惜的。
我真正关心的是,弹棉花是我记忆中的一部分,是儿时的记忆,当它消失的时候,人就会怀旧,就会产生被时代抛弃的孤独感……其实我他妈当然也不关心这个,因为弹棉花就他妈不是我儿时的记忆,我根本不知道棉花是怎样弹的,从来没见过,我只见到车窗户外一个也许很瘦也许赤膊的人也许站在木板上,别人说那是弹棉花的,三秒钟之后那人那木板那铁丝都从车窗户里滑出去了,而我不知为什么一直记得。
十多年后某个晚上,我躺在床上关了灯,想到弹棉花这种我闻所未闻的东西恐怕是消失了,感到惋惜得要命。我盖着那种不需要弹的填充被。
这不是闲的是什么呢?
#大雉雄姿英发
@copper @emuinthesky 不讨厌已经是蛮不错的状态了!别说不讨厌,喜欢的人也很讨人厌!不过,反过来说,不喜欢的人倒更可能不讨人厌。所以我就觉得,人还是应该以非浪漫关系组成的小族群生活在一起吧,就像母系社会那样的,然后各自去和浪漫关系谈恋爱,这样也许更科学。
@copper 我理解如果水了一篇论文并不想被人看的心情,但是我不能理解去把论文看了的心情,妈的,一个字都看不了 为了复仇你实在牺牲得太多太多……虽然但是,真空环境长大的男士不会认为这是羞耻但满怀爱意的举动吧
@copper 这和,看到你的日记本摊开摆在桌上,就过去读了起来,是一样的!
@xlsdst 而且有时候,套餐的主食饮料非要固定,想A主食配B饮料还不行!不合理的呢
@eno 菜谱写成:打发奶油(容器不必无水无油),菜谱就会长了!而且更专业!!
敌自然教教主做第二次重要发言:
之前论证了:自然创造的碳基生命,其底层逻辑就存在矛盾,所以碳基生物们都活得很辛苦,甚至是很痛苦。
天主教基督教那一系列的宗教,认为人是罪人,活着是来服刑的,这倒解释了自然为何如此不舒适——因为它是人类的监狱来的。不过,不仅是人类在服刑,花鸟鱼虫们也在服刑,自然对一切碳基生命都不友好,水熊虫和草履虫也都在监禁中。上帝为什么要建这样一个花样大监狱呢,它的内心多少有点扭曲吧!
圣经只说人类是罪人,可见圣经也不全面,而“不全面”与“谎言”是近义词。
本敌自然教教徒,不服这位内心扭曲or从谎言中走出来的上帝,对“人类是罪人应当受苦”这样的宣判也不服。不要由上帝审判我,而是我要在它之前给整个不合理的自然世界判死刑
#大雉雄姿英发
每过一阵就想墓志铭写什么,就像每过一阵就想纹身该纹个什么。
感觉写“我不在这里”好装逼好耍帅的,能想出这个的人不愧是文豪。但是吧,我真也不知道我在不在那里,我对死了之后我在哪一点也不清楚。谁写墓志铭的时候就能知道这个?
但是对看墓志铭的人来说,写“我不在这里”应该没什么问题。不论我在哪里,活人期待的那个我,或者期待中的我的一丁点痕迹、念想之类的,肯定都不在墓里。
话是这么说,可是大白猫还埋在我家的院子里。
父母说把它埋到山上,我提议埋门口就行,然后他们也觉得埋得近挺好。回国了许多天,我知道它在院子的某处,但是也没去看一看。今天隔着窗户看了一下,旁边种的蔬菜长得很旺盛,把整块院子完全覆住了。我问有没有在它身上种什么蔬菜,我爸说种了点花。
从来都是实用主义的父母也感到想种点花。其实我觉得种蔬菜也挺好的,把种成的蔬菜拿来吃了也挺好的。
这难道不是给大白猫做了个墓,而且很有些念想吗?说“我不在这里”好像也只有写自己的墓志铭才这么潇洒,装什么大尾巴狼。
但心里确实也有一些认为大白猫不在那里,所以迟迟没去它的墓地看它。但是如果种了植物,活人对它就有了新的期待,期待植物会长好,自己给自己种上一点新的念想。
只是打个字的功夫,想法就改变了好几次 #大雉雄姿英发